【瑶薛】沉疴
《沉疴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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锋利的剑锋从颈间滑出，带起的鲜血洒了满地，薛洋厌恶的把那名修士从自己身上踹下去，回过头面前多了个人。
“小小年纪出手就如此毒辣……不如跟着我罢，等我坐上那个位置……你想要什么便给你什么。”
薛洋随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污，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人，头戴软纱罗乌帽，眉间一点朱砂似血，身穿金星雪浪袍，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。
该是温柔的，薛洋却不寒而栗，他无视掉金光瑶对自己伸出的手，径自撑着地站起来，拍拍衣服，转身便走。
金光瑶只是站在原地收回了手，笑意仍未减半分。
总归是会来的。
那便是初见了，薛洋翘着腿坐在殿里等了他半晌，见他来了，一脸不耐烦的开口“喂，要我干什么，说罢。”
到底是年轻气盛，有人赏识便急着证明自己，金光瑶却不紧不慢，同他讲了自己的身世目的，处境权力，又幽幽望向他
“我要你帮我除掉那些，对此有异议的人。”
他果然没有看错，薛洋出手干净利落，还不会留下任何证据使旁人怀疑自己，同时在他的力荐之下，金光善同意让薛洋成为金家客卿，提供给他场地和材料，便于他复原阴虎符。
成为客卿时需连名带字一同登记，薛洋无字，待金光瑶来问时用“随便瞎写一个就好了”打发了他去，至次日有人提及时方觉出些悔意来，金光瑶还偏要向他提起。
“成美？”
薛洋不应。
“薛公子？”
薛洋扭过头看了看他。
“阿洋，是你让我随便写的，承蒙信任，金某不胜荣幸。”
“滚！！！”薛洋怒道。
彼时他们并肩而立，顾盼风流，一派少年意气，阳光是那样耀眼，衬着那抹明媚的颜色，恍然成了记忆中最鲜亮的画面。
那日薛洋坐在花坛边不知在想什么，金光瑶寻了他来，薛洋见他，伸手折了支金星雪浪抛过去，金光瑶接了，轻轻巧巧别在前襟，走过来在他身旁站定
“成美，我要成亲了。”
薛洋动作顿了顿，随后笑道：“那感情好，糟蹋的谁家的姑娘？”
“秦苍业之女，秦愫。”
薛洋之前在金家举办的清谈会上见过秦愫一面，年岁比他还小些，虽举止端庄，却难掩天真烂漫之气，望向金光瑶的目光中满是倾慕。
“哈，那还真是，恭喜你了啊。”
金光瑶笑着收了这句干巴巴没半点真情实意在里面的祝福，再扯了些仙门近日的轶事，哄得人好容易不那么尴尬，才转身离去。
他这样聪慧机敏的人，怎会真看不出那些被拙劣掩藏的热烈情感。
但他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。
不会，也不能。
那晚薛洋坐在院中，拿月色下酒，喝至酩酊。
金光瑶走后，他本以为这事便过去了，他不在乎什么的，回过神时面前的酒坛却已空了一半。
大抵生平从未懂得心悦二字，那感觉如此陌生，洪水般决堤，用尽全力无法收敛半分，剩下的只有不知和无措，随水打着转漂了太久，却怎么也靠不了岸。步子停滞在半空，迈不开也收不回，而为此所困的，偏偏只他一人。
翌日薛洋从榻上醒来，回忆着昨晚自己是怎么回房的，回忆来回忆去，却只想起有人在他耳边低低道了句“对不起”。
但金光瑶又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呢，到底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奢望，又怎求对方做出些许回应呢。
再后来，金光瑶与秦愫成婚，不久金光善去世，金光瑶便顺理成章的当上了金家家主。
而金光瑶当上家主后的第一件事，便是清理薛洋，以示新人新风。
那句对不起，也终于派上了用场。
但不知是薛洋运气好，还是金光瑶故意没有将之赶尽杀绝，在被晓星尘阴差阳错救回来之后，他第一次没了要复仇的念头，每天买菜做饭打扫屋子，骗晓星尘杀几个村民，和阿箐拌拌嘴，晚上听完故事还能吃糖。
也挺好。
他这样想。
那些在口中渐渐融化的糖块，是他无比渴望却又无法留住的美好。
从未有人教会他如何去珍惜，也从未告诉他美好的事物总是转瞬即逝的。
他亲眼看着晓星尘死在自己面前，不可一世的自负随着时间的推移辗转成不知所措的惊慌，他跌跌撞撞跑出门去寻锁灵囊，走到城门时才惊觉自己除了身后那间屋子无处可去。
他最终又回到了金鳞台，金光瑶笑眯眯地迎出来，仿佛之前所有的事情从未发生，他仍是他的家主，他仍是他的客卿。
那天金光瑶陪着薛洋在兰陵街上闲逛，恍然记起什么似的问他“成美，我曾说过，等我坐上了金家家主的位置，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，所以呢，你要什么？”
薛洋转了转眼睛“我想——”
我想问你为什么没有杀了我，我想问你能不能让他活过来，我想问你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——
薛洋于是笑了，露出两颗虎牙，随手指了指路边的小摊
“我想吃糖。”
END
